“赳赳唐骑,保家卫国!”一层层的士兵开始在这岌岌可危的堤坝之下站定,一个个踩着同袍的双肩,攀着战友的铠甲与铁衣,一层层的叠了起来。↗在这座堤坝面前他们是如此的渺小,但是此时他们的身影却是如此的伟岸,像是顶天立地的巨人,在郢州守备的眼中,他们的略显得佝偻的身板此时却是布满了他眼前的所有的天空,天上的铅云似乎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那玄黑色的显得格外的厚重的铠甲,只剩下那一个个重叠在一起,堆满了这座快要决堤的危险地带的影子。
士兵这样撑着身子,一个个咬着牙关,坚持着,全部人的双手就这样撑在了那岌岌可危的河堤之上,手臂上青筋暴涨,一个个双目圆睁,全都静默无言的坚持着,他们一声不吭,因为哪怕是大声叫嚷也是要花费力气的,他们希望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这最后的坚持之上,哪怕只是最微小的一丝力气。
李宽站在这些士兵的身后,看着眼前这样坚持的士兵,他很是欣慰,因为这一群热在这一刻全都没有一丝的犹豫,他们全都是如此的坚定,如此的不顾一切。经过这一次他们在今后一定会百折不挠,成为一支钢铁之师。
士兵们的罗汉越来越高,最上面的人已经超过了河堤的顶端,他们甚至可以看到河堤对面的那滔滔的江水,那席卷着滚滚黄沙的河水,像是涨潮的海浪一样,一下又一下的拍击着沙袋。冲刷着他们身前的这一节河岸。这一切都比他们预想的要糟糕,这一节河堤的最大的支撑那些被他们扔下来的大树此时正在一点点的挪移着。不断地被冲击向外挤,要不了多久爱这里就又将面临滔天浊浪的侵袭。
“拼了!”在最顶上的这些士兵们没有丝毫的出声。他们知道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因为大家的心中早就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这一切都不过时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他们想起了那些早已经埋骨他乡的袍泽,那些在皑皑雪山之上战死沙场的兄弟,此时他们在瞪着自己了吧!只是对不起家中的亲人了,但是现在整个帝国需要我们,这里的百姓需要我们,相信当你们需要的时候。有我们的袍泽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用生命去守护你们,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因为我们是大唐的守护者。
士兵们的心声李宽是听不到的,但是他从所有的士兵眼神中的眷念与不舍也知道这些人心中的想法,这种感情他其实很懂,因为在他这些年也有着这样的感情,每当他仰望那头顶的星空,那里就会有一双慈祥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让他热泪盈眶。
“差不多了!”李宽侧着耳朵倾听着,在河堤的另一面那哗啦啦的潮水的声音,在他的敏锐的耳力之下,此时已经越变越大。整个河堤也开始倾斜起来,所有的士兵全都咬碎了钢牙,双臂上的肌肉全都鼓起。块块虬结在一起,像是钢筋绞成的一样。所有的人的额头上的静脉都凸起来了,这显示他们全都在竭尽全力的抗击着越来越凶猛的冲击力。
洪峰终于来了。强大的水流带起滔天的浊浪,像是惊涛拍岸,又像是疾风呼啸而过松林,带着强劲的力道一下下的拍打着堤岸,想要摧毁这里的一切,使得自己暴虐的力量得以宣泄。
“可恶,挡不住的!楚王殿下,快随下官离去吧!”郢州守备大声疾呼着,这个时候他还在不断的劝解着李宽,希望这位大唐的二皇子能随自己一起离开这里,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位千金之躯的皇子怎么记不明白呢?但是这位正主没有离去,那么他也不敢离开,因为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要是被人得知他扔下了皇子自己独自逃生,那么就不是现在这样情况了,现在要是自己呆在这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死,可是独自逃走那么死的就会是自己全家,这一点他丝毫不会怀疑,因为这个时代皇室是最大的,君不见当初曾经和皇室一直作对的那些大世家现在不是一个个全都龟缩回自己的老家去了么?
所以他不敢走,这一走就是全家被斩首示众,这一走就是九族被株连的命运。哪怕在这里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自己的家族。所以现在他心中满是抱怨,有满是怀念,埋怨着李宽不愿离去,怀念着自己家中的娇妻幼子。
“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恐怕就真的要决堤了!”李宽心中计算着,然后快步的向前冲去:“坚持住,上苍是不会抛弃大唐的,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魏巍大唐,与天不老!壮哉我威武大唐,与国无疆!”李宽吟诵着这一首《少年中国说》急速的向着那叠着罗汉的士兵人墙冲了过去,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大,越来越矫健,每一步踏下,溅起无数的浑浊的水花,像是一朵朵灿烂的花朵在他的脚下绽放,步步生莲一般三五步就来到了人墙之后,然后一个飞纵,穿着鹿皮短靴的脚就这样离地而起,在半空中交替的踩着,双腿像是风车一样向前急点而下,就这样一纵身向上窜出了足足近丈的高度。然后脚尖在最近的士兵的肩膀上一踩,借力再次向上攀了上去。
手上的横刀闪着雪亮的光芒,在他的手中像是一道匹练一样,舞的瓢泼不进。
在下面正想在劝说几句的郢州守备此时不得不张大了嘴:“这时什么情况?楚王殿下会飞?”
李宽此时管不了下面的那家伙心中是何感想了,他此时双眸中盯着的是那滚滚而来的洪峰,看着那足足数丈高的浪头向着这里急速的推进,像是有着一支庞大的水怪在这水中兴风作浪一样,整个江面像是一锅煮沸了的水,正在不断地翻滚着,在大雨之中,一个个的漩涡此起彼伏,一块块的石头被挟裹着从上游滚滚而下,无数的树枝,杂物在水中载浮载沉,这是一派世界末日一般的场景。
“苍天佑我苦男儿!上苍庇佑,大唐百姓不该受此苦难!若有任何劫难,本王愿以身代之,祈求上苍护佑我大唐苍生!”李宽站在河堤之上大声的向着上天呼喊着。
这家伙开始作秀了,他这些年虽然有所动作,可是却是差得很远,因为在之前他的行动不过是小打小闹,根本上不得台面,唯一影响深远的还是远在天边,此时根本见不到成效,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要足够的可以信赖的人,这些人怎么来?现在开始培养实在是来不及了,因为很多事情都需要他开始行动起来了,不然一步落于人后,那么就是失了先机,步步落在人后,对于他的心中大计,实在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所以他必须要纠结起一帮人,围绕在他身边,以便今后的行动能有人可用。
虽然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实在收买人心,可是他的初衷从未改变,对于皇位仍旧嗤之以鼻,可是却又不想受那皇权的掣肘,所以现在就要神化自己,培养可以无视皇权的力量,还有什么比起军队还要更好的选择呢?这一点李宽很是清楚,弄权谋手段,他不会是李承乾和长孙无忌的对手,甚至青雀李泰这个读书读傻了的家伙将来也会在他之上。更别说现在还是一个粉嫩小正太的稚奴李治了,这些家伙将来都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狐狸精。和他们比这些手腕,实在不是李宽的强项,所以李宽选择了将军队把持在手中,哪怕不是全部的军队,但是只要手中掌握着强大的兵权,皇位的压力就将被他消减到微乎其微的地步,这样他将来要做的事情就不再成为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