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沅醒来,手抚摸着闷痛的头,感觉脑中似有一块寒铁压着,他略微转了下身子,看着床帏上的绣花竟有重影,头晕目眩。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阴沉,正要开口唤葛喜,却见身旁的燕清意拉着被子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小鹿般清澈水灵的眼睛,拘谨地看着他。

    许明沅看着她微肿的眼皮,想到昨夜她委屈的泪水,他侧过脸:“时辰尚早,再睡会儿吧。”说完,他自个儿坐起来,跃过她,下床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她见他宿醉的脸上挂着一丝怒气,连出门的背影都带着几分郁郁。不会还在为昨晚扫兴的事生气吧,放着美艳的胡姬不搭理,偏要来我这儿讨没趣,她望着窗外灰沉的天色,决心再睡一会儿。

    许明沅走到偏殿软塌上坐下,揉着太阳穴问:“如何?”

    葛喜递上一碗莲子羹,躬身答道:“咬舌自尽了。”说完,绕到身后为他捶背捏肩。

    许明沅“呵”地一声轻笑,搅着碗里的莲子,两口便喝了,胃中温热,晕眩之感略有缓解,道:“那酒里掺了什么东西。”

    捏肩的手微微一滞,葛喜有些尴尬地说:“是西疆秘药,坊间传闻会使男子焦躁纵欲……日久不能人道。”

    许明沅微愣,望着手中空碗半晌说不出话。

    他皱起眉头,瑞风眼上挑,谋权害命的见多了,还第一次有人对他出这种阴招。昨日意识模糊,头脑昏沉,幸好燕清意的肩伤挽回了他的理智。

    他轻咳了一声,道:“郡守不知情吧。”渝城郡守是个中庸之人,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多年来从不投靠任何派系,如今年过半百了,贸然谋害许王,不合情理。

    “奴婢派人去查。”葛喜道。

    许明沅端起茶杯,看着镜中杂乱的头发,昨日之事他有些记不清了,便问道:“昨日公主可还好?”

    葛喜犹豫了片刻,道:“公主好像在院中哭了好一会儿。”见大王沉思,忙说,“公主良善,并非骄纵之人,对待奴婢这样的下人尚且很是宽厚……”

    清晨的亮光透过窗外茂密的树叶射进偏殿,照在许明沅麦色的脸庞上,他黝黑的瞳孔在阳光下微闪,他从未听葛喜夸过宫中的妃嫔,便问道:“公主很好?”

    葛喜连忙跪下道:“奴婢僭越了。”

    许明沅对着镜子抬起下巴看着新冒的胡须,食指在须上轻轻抚过,他想到她美丽的容貌和温柔的性子,待在身边既不胡闹也不聒噪,一颦一笑总是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