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太子府邸,元恪怀抱冯娷生前为自己所绣锦袍,音辞颤抖,声泪俱下。
自从冯娷那年入宫由林禾教养,元恪便与她常相伴玩耍。那时少男少女皆情窦初开,因日久生情,而彼此爱慕。冯娷非但俏丽多姿,更是知情达理且又善解人意,虽与元恪年岁相仿,却对元恪体贴入微。这些年高贵嫔薨世,冯娷更是随林禾一道悉心照拂元恪兄妹三人。眼瞧着二人大婚在即,却噩耗突至,元恪只觉如肝肠寸断,不能自已。
近侍灵泖知元恪待冯娷之心,只皇帝与皇后有嘱,令他好生劝慰太子,不容太子忧伤过度。此时见元恪痛不欲生之状,灵泖近前小心劝慰道:“太子,人死不能复生,冯小娘子若知太子如此,恐在天之灵难以瞑目啊!”
元恪并不接灵泖的话,仍喃喃而语,追思亡人。
灵泖重责在身,虽不见元恪答话,却不得不再进宽慰之言:“太子,冯小娘子尸身已由掖庭卫送返冯府,陛下亦下旨以公主之制厚葬,且陛下又准了太子休朝半月以做哀思,此番殊荣旁人又岂能得?太子您当节哀顺变,莫要辜负陛下与皇后一番隆恩厚爱。”
言语之间,灵泖便欲近前为元恪拭泪。元恪抬手挡了灵泖,幽幽道:“阿娷已逝,就是予她身后殊荣又有何意?”
灵泖闻言,心内怯怯,忙劝阻道:“太子,您纵是心内悲痛,亦不可如此言语啊…”
元恪本就伤悲难抑,闻灵泖之言更觉心烦意乱。摆了摆手,他道:“你且退下,吾只想一人独处。”
灵泖是识趣之人,自不敢再多言语,忙连声应下,退出外去。元恪轻抚手中锦袍,又亲手将它悬于衣架之上,便站立近前,睹物思人。
亦不多时,灵泖复又入了内殿。缓步走到元恪身侧,他垂首行礼:“奴本不该扰了太子清净,只彭城公主即刻到访,奴不得不来禀报太子。”
元恪虽心中悲痛,却是行事得体之人。闻言,他转过身,边以袖拭泪,边问道:“姑母将至?可知因了何事?”
灵泖答道:“传讯之人只说是彭城公主前来探望太子…”
元恪此时虽不愿会客见人,只元钰乃其尊长,他不得不忍悲于心,令灵泖速为自己备了热巾拭面,继而疾步往正殿相迎。
向元钰行罢常礼,元恪便将她迎了一席而坐。
见元恪眼内泛红,元钰便知他刚才定是落了泪。望着元恪,元钰佯作关切:“吾那日得知冯小娘子溺水而亡,本欲当即前来探望太子,又恐太子忧思烦心,方至今日才来。逝者已矣,太子当节哀顺变。常言道,思多伤身,太子亦该保重御体。”
元恪垂首作揖:“谢姑母待吾关切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