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竺詈送上白眼一枚,“你别以为说几句好话就没事了。”陆竺詈觉得真心累,两人若是到了衙门,怕是还会让人觉得他矫情,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和离,可是,压垮骆驼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之前堆加起来的东西。
“夫人如何才能消气?”周凛把书合好,又把笔放进洗笔缸中涮去墨汁,置于笔托上。之后的归置就要交给挑云了,停手后,周凛才觉得自己当真是什么都不会,若是换成陆竺詈,他会收拾妥当。“夫人,为何要连名带姓的唤为夫。”
“呵,不然呢?”陆竺詈盯着周凛,他若敢说为夫君两字,他敢打断他第三条腿。“回去之后,自省三天,每天交自省文三篇,若是不合格,接着写。自省期间,你就睡书房吧!”
“唤为夫的字如何,为夫字清毅。”周凛看向陆竺詈,“自省每日三篇,可,就是能不能不住书房?每日抱着夫人入睡已然习惯,睡书房恐难以入睡,又怎么能写出自省文。”
“呵呵,”陆竺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周凛,“难以入睡,那你科举时要怎么办?不论是院试,乡试,还是会试都需要集中封闭式的考试,你还能把我揣兜里进去不成?”
周凛十分认真的思考,陆竺詈见状很是无语,起身下楼,他怕堵气管。若不是古人的说道太多,他都想弄出个搓衣板让周凛跪,以解心中郁气。长吐了口气,也不当初陆老爷到底看中了周凛什么。
周凛见陆竺詈下楼,忙跟着往下走,“夫人,还未借为夫银钱。”
陆竺詈站立,长吸了口气,然后看向掌柜的,“上面的书及笔多少钱,等下我让来福送来。”
掌柜的本想说不用,都是东家的生意,不过是从左兜进右兜,但见东家认真,又想起是自己跑去告状的,只有硬着头皮应下,说了个数字,倒没几钱,可东家的态度,让掌柜的生出了一些想法,之后书铺没出过赊账,挂账等等久欠款的事,也没有谁提一句“我认识谁谁谁能不能减些”就会算少几钱的事发生。掌柜的被说古板之余,却也让书铺一直稳赚不赔。掌柜的也从一间书铺的掌柜做到了书局的……掌柜。
返回家中,陆竺詈便命挑云给周凛拾掇几件衣服,并带一床被褥去书房,自省文合不合格是他说得算,说不合格就不合格,且没得商量。周凛本还想争辩几句,但看着陆竺詈的脸色,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在陆竺詈消气之前,还是别再惹恼他。
周凛搬进书房,很是认真的反思自己,抬起手认真的看着,这双只会拿笔的手,写出来的字尚且可观,却没有其他可用之处,不像夫人会画出特别有趣的画,也不会打算盘,更不会种田,连木匠都比不上,至少木匠还能雕出好看的花绘。什么都不会啊!若真像夫人说的,在科举时出现什么意外,他以后当如何生存,还要养活一大家人?
种地?看着简单,但想到之前和夫人讨论时,夫人的语气明显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可,除了种地,他又能做什么?活了近二十年,他从没有想过,若是科举不能高中要如何。现在,他开始想这个问题了。童生的身份是没有什么用的,见官不跪至少也要是个举人。周凛睁开双眼,他至少要考个举人的身份,除了见官可以不跪之外,还能做先生,这便是门营生。
其实,有些人就算不参加科举,也会有人请上门,那些人都是知名的谋士,会被权贵养在府内,看似荣耀,其实连独自外出都不行,和犯人没什么区别。周凛是不想做这样的人,而且,也不会有人觉得他能做谋士。
自省第一天,周凛在晚上给了陆竺詈三篇自省文,全篇知乎者也,若不是有标签在,陆竺詈都想把纸拍到周凛的头上。简化版的内容,明显少了几分韵味。三篇自省文看下来,陆竺詈不由得惊讶,他是没见过其他人的文章,目前看陆竺詈写的很不错,引据经典,内容深刻,很认真的简讨了过错,并有对未来的规划。
做先生吗?陆竺詈微微皱眉,后世的老师待遇真心不错,作业是给家长留的,辅导学习是家长的事,老师只需要讲课,带完成教学进度就行,就是一份工作,不用付出过多的精力,不像他小时候读书,不认真请家长,成绩落下一点儿,老师立刻叫进办公室问哪里没听懂,还会开个小灶,讲题辅导。
古时的先生是什么样的?他对陆先生是没有什么印象的,也就不知陆先生给学生们上课时是什么样子,他所知道的,都是从影视剧里看到的,像是戒尺打手掌,看着都觉得手疼。
“可是认真的想过了?”陆竺詈指了指自省文里的内容,没有假大空,说明周凛是深思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