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湘湘当即嘴巴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提高了音量,不可置信地皱着眉头,把承欢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怀孕了?你怀了那个书生的孩子?”
她直觉这句话里的因果逻辑不对等,即便承欢有孕,季霈也没道理会这么轻易饶过她,反倒更可能勃然大怒,把她处置了。
承欢解释:“不是张治成的,是……”
她垂眸,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是季乘云的。”季乘云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有一瞬间承欢自己都觉得很陌生。她虽然一直晓得兄长名讳,但是向来都喊兄长或者大哥,极少直呼名讳。
她一愣,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季乘云。
乘云而起,与金鳞岂非池中物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也果真如这名字一般,耀眼得很。
承欢记得初见季乘云的时候,他比自己大几岁,却比和自己一般瘦,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也满是脏污。那天季家阖家去庙里上香,老太太也在。
那天正好有个大师说,季霈后头的官运不济,是因为没有儿子的缘故。大师说,若是能生个儿子,这劫数便可解了。倘若生不出,收养一个也是可以的。
季霈多疑,因此将信将疑。但老太太很信这个,看季乘云这么可怜,问他是不是孤儿。季乘云点头,说是逃难来的,爹娘都死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
老太太说他可怜,给季霈说,叫先带回去。查清楚底细了,再看。
季霈应了,便带了季乘云回来。问他叫什么名字,说是叫乘云。名字倒是好名字,便没改,成了季乘云。
那会儿她才几岁,叫过他名字,乘云。
——乘云,你口渴么?要不要喝杯水?
一晃就好多年过去了,承欢呼出口气,在榻上坐下,撑着胳膊,看见赵湘湘瞪大了眼睛。
“你?和季乘云?什么时候的事?”赵湘湘一连好几个问句,可见惊讶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