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之战,也是生存之战!
洛阳可不仅仅是河朔重城,这儿更是资源的交汇处,黄河一线的州县赋税都汇聚在这儿,由此向京师转运,川陕的物资也经过这里交流,向中原进发。
尤其是封在洛阳的福王,福王田产遍布整个河南甚至到了邻省的陕西,四川,福王还拥有着陕盐的盐引,当初都万历皇帝瘦天下而肥福王之说,福王府的财富粮食更是个天文数字。
这一切,在崇祯十三年大旱灾绝收下的农民眼里,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能抢到则生,抢不到则死!
可惜,人毕竟不是潮水,寒冬腊月里整整冲击了一天,除了给城墙下添加了无数冻得冷冰冰的尸体之外,也没能撼动本朝开国新修的洛阳砖石城墙一下,精疲力竭的济民不得不带着满满的失望,饿狼那样舔舐着伤口退了回去。
然而城头上也不轻松。
闯军太多了!
就如孙传庭所预料的那样,撤秦兵简直就是在为贼军撤的那样!崇祯皇帝与大学士杨嗣昌决策上的失误,让整个北方空虚,洛阳城就有三个卫汇入四川的杨嗣昌剿匪部队,洪承畴出关解锦州之围,更是把北方最后一点儿官军精锐抽调干净。
崇祯十四年的正月初十,十多万李自成闯军忽然将洛阳团团围住,先拔掉洛阳最后几个屏障如七里桥,三山驿,再合围洛阳城墙,可守军这边,除了河南总兵王绍禹两三千人支援过来,就只剩下洛阳城自身那点乡兵乡勇。
就算明洛阳已经远远及不上唐洛阳那规模,可守着偌大的城墙也是让他们力有不逮了,在守城战中左支右绌,也幸亏李自成在于孙传庭的战斗中,骨干老兵几乎折损殆尽,今天,哪怕有战斗力如清军八旗差不多五十人,洛阳城都得被攻陷。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这已经是是守城战的第四天,两群穷苦人的拼死争夺,让洛阳的夜重新归属于宗室藩王以及世家大户。
虽然是战乱,却也没拦住这些朱门甲地,大户人家的歌舞升平,洛阳城最大的几个青楼楚馆院子虽然禁闭着大门,可是楼上的灯还亮着芯,细小的曲子声隐隐约约传递出来,女孩儿唱曲儿的咿咿呀呀,书生故作潇洒的吟诗作对,离得近是软语轻歌,可离得远了,却是别有一番鬼气森森,预示着某种不祥。
挂着灯笼的大族也是在府门内寻欢作乐着,不知不觉中,这崇祯十三年又过去了,这还没出正月,家家户户还在庆祝着自己又过了一年米虫的生活,浑然没把洛阳的包围圈放在心上。
对于守住洛阳城,这些人倒是非常有信心,毕竟崇祯八年,李自成高迎祥就曾经在洛阳城下惨败过一次,农民军还从来没有过攻陷如此大城重镇的记录,而且这儿封的是福王,当今圣上的亲叔叔,朝廷能不来倾巢救援吗?
相对于城中心这些富户藩王的糜烂生活,百姓和守军是苦了不知道多少倍。
城头上,有云梯冲上来厮杀的闯军尸体居然是已经和城墙冻在了一起,扔都扔不下去,就坐在这些尸体边上,官军大兵们哈着热气,拼命搓着已经发木了的双手,如果按照明军军规,这个季节,卫所里一般都会发给一套新的冬衣,可哪怕是九边的边兵都好几十年没见过新衣服了,更别说他们这些二线部队,地方卫所了,寒冬凛冽,军士们才传了一套麻布单衣,只能靠着往衣服里塞稻草勉强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