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湖心小筑一到晚上便十分安静,只有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偶尔水面上会传来扑通声响,像是有小鱼跃出水面。

    他抬头看她,这一眼让宋朝夕更尴尬了。

    她还算淡然,往前走了几步,立于烛火旁,手指缠绕着半干的发丝,道:“我们大婚那日,母亲把我送进来,我就住在这了,如果国公爷觉得跟我住一起不方便,等国公爷好了可以另择院子给我住。”

    容z并未说什么,只是手捏着信笺,缓慢屈膝,宋朝夕爬上床,姿态还算优雅,气质还算端庄。这张拔步床很大,俩人虽然坐在同一头,中间却隔着很远,井水不犯河水,距离倒是让人安心的。安静放大了他们的情绪,俩人就这样端坐着谁也没有说句话,人有时候就看谁撑得住,他都觉得不尴尬那她肯定也不觉得,要是有谁办个夫妻沉默大会,他俩肯定能夺冠。这样一想,他们这对夫妻也不是全然没有优点的。

    睡不着又不想看书,想找点事情做做,宋朝夕起身把帷帐放下来,放下来后床上似乎过于昏暗,影响他看信了,便又伸手想挂起来。

    “无妨。”容z忽而出声,放下了那封信。

    老男人都说话了,年轻人肯定不能落后,总该找点话题,这种事上决不能认输的。

    宋朝夕看那信的封口有些不寻常,瞧着信纸也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便多看了两眼,容z察觉到她的注视,手指捏起信纸,“想看?”

    宋朝夕摇头,他一定在讲冷笑话,他们是能互看信件的关系?

    “我就是觉得封口有点好看。”

    竹叶青色,祥云图案,京城最著名的荣宝斋好像也没有这样的款式。

    容z沉默了片刻,“这是皇上递来的信,倒也没说什么,只叙了几句家常。”

    信里面没什么实质内容,又是相权代笔,倒也不算机密。

    他知道她不可能看,只是随口一问,说起来信里有几句跟她有关的话,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此时正头疼。信笺中提及,治疗他的宋朝大夫曾对张焕说,他的妻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皇上问他对自己的妻子可否满意,问他到底中意什么样的女子,要是这么漂亮的妻子都不喜欢,那他可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容z又看她一眼,眼前的宋朝夕一本正经,他想象不出她跟张焕说那番话时是什么神态。

    他唤了梁十一进来,把信从帷帐的开口处递出去,梁十一当面烧了那信。

    关门声再次传来,屋中又一次恢复安静,宋朝夕手指在绣着竹纹祥云的锦被上敲了敲,不打算继续尬聊了,有那时间应付老男人还不如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