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元良耐心地坐在那里,目光平静,等待郭阳的判断。
冯琦眸光闪烁,坐在那里微微有些紧张。
她把郭阳推荐给父亲,但她自己也拿不准郭阳会不会通过老人的考验。冯元良一生所学造诣高深,眼光自然极高也极挑剔,只要他有一点看郭阳不顺眼,那就不要再提半点收徒的事儿。
而作为业内名宿、一代大师,他的考校难度之高也可想而知。
郭阳迟迟没有能做出判断,目光闪烁不定。
这让冯琦多少有点失望。但她旋即又如释重负,想来也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专业是新闻传播,你怎么能指望他在古玩瓷器鉴别上有太高的造诣呢?
冯元良淡淡道:“年轻人,如何?”
郭阳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冯老,小子觉得这是水准极高的仿制品,烧制时间不超过二十年,绝非古物。”
冯元良勃然大怒,霍然起身冷冷道:“你这是说老夫收藏了一个赝品喽?老夫数十年的鉴赏把玩,眼光还不如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大师风范云淡风轻的冯元良突然变脸,周冰吓了一跳,她扯了扯郭阳的胳膊,陪笑着打圆场:“阳阳,你再仔细看看,冯老怎么可能收藏赝品啊,你肯定是看错了,赶紧给冯老认个错吧!”
周冰在这方面自然是一窍不通,更不感兴趣。但她觉得以冯元良的身份地位,以他在业内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没有半点可能收藏假货。自己两人来人家家里做客,引得主人不快,就没什么意思了。
周冰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冯琦却面露震惊和惊喜之色。
郭阳长出了一口气,他回望着貌似暴怒的冯元良,眸光渐渐变得无比清澈平静。他本来还不是很确定,因为这个龙纹莲瓣碗是他生平仅见的难以鉴别的器皿,但冯元良出乎意料的当场发作,却让他坚定了赝品的判断。
“冯老,请恕小子无礼,个人判断,这是赝品。”
冯元良冷笑着缓缓坐下,“你倒是说说看,这龙纹莲瓣碗假在何处?年轻人,老夫眼里不掺半点沙子,你要在老夫面前信口雌黄,可小心老夫将你逐出门去!”
郭阳笑了笑:“冯老,您是大师,小子就斗胆班门弄斧了。明朝瓷器多为青花,但受原材料和当时烧制技术的限制,色调很不稳定,不适合在器具表面刻画人物,过多渲染色彩,所以有永乐无人,宣德女多男少的说法,也有所谓花无阴面,叶无反侧的缺陷。而且画人物不论男女老少四季均穿一件单衣,并无渲染的衣纹与异色的表里之分。但这个莲瓣碗,内侧的书生惟妙惟肖,颜色复杂,层次鲜明,衣袂飘飘如同仙去……这是明代颜料和工艺所不能达到的效果,因此小子断定,这是仿品。”
“但这即便是仿品,也是出自现代大师之手,工艺之精美、烧制之完美,远远超越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