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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这时,湖上飘来了歌声,湖边的宫人们拊掌喝彩,舟中一双璧人端的叫好。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程英嘤滞住。
她忽的想起,曾经她和他也一起,听过这首歌儿,看过这漫天的莲荷开到荼蘼。
……
那是某一年帝宫的初夏。太液池接天翡碧,池中一叶轻舟,舟中佳人红罗衣,哼唱的便是这一首江南可采莲。
“皇贵妃宛若仙人也!”湖边的宫人拊掌喝彩。
临湖置榻,榻上躺着他,因为身子原因,他只能远远的瞧着,干净的面容在日光下也是苍白,轻道,“来人,赏皇贵妃”。
而当年小小的她,站在一边,突然就没了勇气走上去。
听说是他身子又难受得紧,皇贵妃韦氏为讨他欢心,便扮作采莲女,不施粉黛揖舟轻歌。周围宫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艳羡着帝妃仙侣,好一副画中画。
她瞧着瞧着,眼里的光就弱了下去。
佳人湖中倩影曼妙,君子岸边目光相随,所有人都在笑着议论着欢呼着,两人中容不下第三人似的。
而她呢,小短腿小短手,人间情事一知半解,整天除了疯玩就是玩,宽大的宫袍将她裹得跟个粽子似的。
于是她就在旁边杵了半晌,小手在锦衣里攥紧,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帝宫的可有可无,为什么偏偏遇上了他呢?
然后又偏偏是他,最先看见她,笑,“花儿来了?过来。”
所有的欢笑声戛然而止,连同舟中的歌声,她就像打破这幅画的罪魁祸首一般,局促又紧张的挪过去,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