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东郊。一百零八坊星罗棋布,帝都的繁华已经张罗起来了。
卯时刚过。朝霞漫天,五月的日光如金箭,将这座城每一个角落都刺得透亮,有推开房门倒恭桶的声音,有互相问早爽朗的笑,有摩拳擦掌开了铺门的街贩,东西市新鲜的蔬果还挂着露珠。
盛京,在西周王都的喧哗和热闹中醒来。
安远镇的吉祥铺今儿却没开铺子。来南北往买花样子的百姓,瞧着铺面上挂的“休沐”木牌,摇摇头,脚步就往祥云铺拐了。
铺子里。程英嘤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厅堂正中央,如临大敌的垂着头,敛着眸,指尖搅着衣角,不吱声。
筎娘和容巍左一个右一个,跟扛着刀剑守门的秦琼敬德似的,拧着眉,叉着腰,瞪着被夹在中间的女子。
这架势,别说开门做生意了,怕是审罪人来的。
“这就回来了?”筎娘首先开口。
程英嘤飞速的抬眼,瞥了眼筎娘神色,脑袋更低的垂下来“……嗯,因为出席夹镜鸣琴阁的宫宴,圣人免了教化堂省过的罚……也,也就放回来了……”
“老身没问这个!”筎娘蓦地打断,“我是问你……你就没去向东宫道个歉,认个错,就这么回来了?”
程英嘤瘪瘪嘴“我,我……他被宫人抬回去了,太医署传话,说就是僵杵了一晚上,脑袋里的弦紧绷……突然之间松了,身子和头脑都乏,睡几个时辰缓过来就好了……”
“就好了?”容巍也蓦地打断,“二姑娘,昨晚那么大事儿,宫里宫外都传遍了。你还来句‘就好了’?”
程英嘤声若蚊蝇“我,我又不知道哪里错了。我已经解释过了……再说了,那是先生……”
“还在说那是先生!!!”筎娘和容巍同时打断,又急又气的喝起来。
两人何时对程英嘤有过这番重话,是以被盯得发毛的女子也意外委屈,低头搅着衣角,抓着最后一丝倔性儿。
“当然是先生……我小时候就想着靠靠他,碰碰他,想他摸摸我的脑袋了……”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筎娘冲到女子面前,压住她的肩膀,眉蹙成了倒八,“丫头醒醒!你已经十九了,你不能在她面前,还把自己当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