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沮恩来回遍唤了几遭,总无人应答,也是又急又愧,急的是阿晦睡得沉重也便罢了,妳这看起来玲珑机巧的小阿姊,为何也睡得这样沉重,阿晦那通天鼾声竟也吵闹不起的。愧的是……
还未来得及生愧,身前门闩被人拿刀上挑,门顿开了。背后又让一条刀背生抵,抵得径往屋内跌撞而去。
一跌跌倒草席边。
席上有模糊黑影,是那阿晦身量壮大,像躺倒牛犊一般。后面的人两步跨将上来,一把三尺长黑黢黢的刀,并不迟疑,也不聒噪,只管闷声插进疑是心窝位置。
沮恩惊得呆傻,须臾,涕泪惧下。
持刀人正欲翻搅,手上突兀停了。
这本当如宰牛烹羊,再熟悉不过的手感,此时却浑不如故。不似割肉,倒像没入柴薪一般。持刀人心内叫生不好,拿手揭开席上遮盖物,一摸了,果然柴薪。又急急环视一遍房中,但无人影,却见半尺见方小窗业已打开,迎得夜风缓缓吹进。
“想是从这窗户处走了?”
黑布裹脸的持刀人亦顾不得,且收着刀,且向房门外去,且又问同行者。
身后同行者如持刀人一般,也拿黑布裹脸。略沉吟,立时止了持刀者:
“原上风大,这窗却造得小,止孩童能过之。即便那贼女子得过,那贼公子必不得过。且你我进来时,听得鼾声,却是谁的?”
话音甫落,外头敞阔处,只听得鸡狗一阵乱叫。
一时两人也不好分辨,既恐人有巧法子,已去了外头,须臾就跑远了,又恐人尚在屋内,黑魆魆不见五指,更不知藏身谁边角落。同行者便言:
“你出去,我在这里,快些!”
二人立时分道扬镳。持刀人急奔而出,循着方才鸡狗乱叫方向,只见是别家屋舍,又有道路潆洄交错。
同行者在屋内,一刀抵上沮恩头颅,命其点了灯来。沮恩不敢抗阻,眼泪也顾不得擦,又去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