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心雨轻轻拍了拍手,当下自有奴仆捧着一个长长的盒子进来,司空心雨将盒子打开,一柄光芒黯淡的古剑正静静的躺在里面,在剑鞘处还刻着两个李天凡根本不认识的古篆,司空心雨笑着道:“这柄‘无忧’神剑乃是师傅他老人家最珍爱的珍藏之一,此剑相传乃是一千年前被尊为‘剑皇之皇’的剑无忧前辈的随身兵器,心雨可是央求了师傅好久,才求得了这把神剑赠予大哥的。”李天凡听得暗自咋舌,这宝剑虽然一见就知道年代久远,但谁能想到居然是一千多年前的绝代高手所使用的兵器呢?李天凡虽然只是粗通历史,但“剑皇之皇”这个名字实在太过有名,他的事迹李天凡自小便如雷贯耳,但凡学剑的人无不以这位剑中皇者为奋斗目标,此时能得到他的随身兵器,他那真是欣喜若狂。李天凡向司空心雨长揖到地以示自己的感激之情,然后便飞快的从盒中取出了这把不知尘封了多少岁月的名剑。
这把古剑虽然岁月悠长,但是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锈痕,长达三尺三寸的剑身脱鞘而出之后,黝黑的色泽让人隐隐间感到的一种历史的庄重感。李天凡爱不释手的抚着古剑“无忧”,眼中竟是赞叹的神采,一旁的司空心雨含笑道:“大哥何不试上两招?”李天凡用力点了点头,豪情大发的道:“正有此意!”说罢,他便一跃身便跳出客厅进入到了花园中,李天凡将体内来自“七星诀”的真力灌注如无忧神剑之中,然后便开始舞起剑来。“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司空心雨在一旁轻轻的吟诵起这首《侠客行》来应和李天凡剑气霜寒的剑舞。李天凡手中“无忧”神剑越舞越快,一开始他还是使得“霜雪十二式”中的剑招,但是到了后来,在他内力灌注之下,这柄长剑似乎隐隐有了生命一般,和他的身体水乳交融,他整个人的精神仿佛进入到了另一个无法名状的空明世界之中,所有的一切都被他忘却,无论是长剑,自己还是其他!他仿佛能够“看”到在遍布皑皑白雪的花园之内,司空心雨正在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舞剑,此时他所舞出的每一剑虽然看似普普通通,但是无不符合天地至理,他一时“看”痴了!如此剑法,便是三大宗师恐怕也难以匹敌吧,想到三大宗师,他情不自禁的想到了已经一年没有音讯的夜还霜,然后各种各样的情绪便忽然间如洪水般涌入到他意念之中,然后便是一阵迅速的下落!李天凡只觉得浑身一震,整个人立时定住了,手中长剑再也没有半点动作。
“李大哥当真好雅兴,居然整整舞了一个时辰呢!”司空心雨论起武技和李天凡实在差的太远,所以方才丝毫没有发现李天凡的异状,此时只当李天凡舞的累了故而才停了下来,“一个时辰?!“李天凡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无忧神剑,心中回味起方才那种美妙的境界,然后不禁有些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时候也不早了,心雨先告辞了,但愿大哥此去江东能够早日凯旋!”司空心雨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初得神剑心中惊喜,于是便笑意吟吟的向他告辞起来,李天凡微微振了振精神,亲自将她送出府去了。
第二日李天凡便带上冷若曦以及那一直随在他身边的五十名锦衣好手从洛阳出发踏上了南下金陵之路。由于南北战事的关系,运河和大江之间的水路交通断绝,即使偶尔与商旅往来,盘查也是相当严格,为了保密起见,李天凡一行乘船从洛阳先抵达了山东,然后再由山东走陆路南下金陵。洛阳乃是八水汇聚之所,水路交通极为便利,李天凡一行只花了三天时间便在山东济州府的码头登岸。他们行囊中银两充足,沿途各地都有锦衣卫提供消息,故而行程极为顺利。当到了济州府之后,李天凡一行便在城中一间客栈安顿下来,同时派出手下锦衣卫好手一面去采购物资,一面前往当地锦衣卫所查探消息。冷若曦似乎还没从第一次坐船的体验中回过神来,完全就没理会李天凡,只是一个人出神的看着那舟来舟往的码头,似乎其中蕴含着什么极其有趣的东西。李天凡也乐得一个人清闲自在,便一个人坐在房中,静静的思考起此次的任务来。焦虎这个人出身寒微,靠做水匪起家,在他眼中所有世家大族都既不可靠,若想说服他归顺朝廷的话,抓住他这点心理极为重要。南海夜家本身就是延绵上千年的大家族,焦虎无论如何都不会信任他们,宁王出身尊贵,做事也颇为依仗世家大族,本来也似乎不足为惧,只是,唉!想到日前得到的情报,李天凡不禁心中长叹一声,这位宁王爷真是个让人摸不清底细的人物啊!
宁王占据巴蜀之后,对待以无为堡为首的一众巴蜀豪门起初还是极为客气,保留了他们的种种特权和土地。然而当楚天衣发布一连串的抑制豪强重整军备的诏令并且取得了可喜成效之后,宁王对待这些人的态度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谁也没有想到,宁王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于一个多月前悍然发动了震惊天下的“无为堡之变”!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超过两万的洪府兵忽然将位于成都郊外的“无为堡”团团围住,然后他们便以谋反的罪名将整个无为堡林家连根拔起!在这场巨变中,林家数千门客子弟几乎无一生还,偌大的无为堡庄园被洪府兵付之一炬,无为堡所有的土地财产都被宁王收为己有,而武林榜上排名第四的“无为子”林千里更是被宁王楚云秋亲手击杀,位列四大公子之列的少主人林自然下落不明,整个大威都为这个百年望族的突然灭亡而感到骇然!此事之后,巴蜀所有的豪强无不噤若寒蝉,生怕洪府兵的下一个目标会指向自己,李天凡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也不禁有些黯然神伤,无为子乃是他的结义兄长,两人虽然相交不深,但是想到无为寿宴上的这位义兄对自己的关爱之情,李天凡便感到心痛无比!不过幸好楚云秋打击的主要对象乃是白道豪强,他李天凡的师门七星门这才在这次的动荡中安然无恙,想到自己的师门时刻都可能处在敌人的刀锋之下,李天凡心中的焦虑那真是难以名状。不过眼下自己虽然名声鹊起,但是在威震天下数十年,无论在江湖还是朝廷上都有极高声望的宁王眼里,自己还真是不值一提,所以自然不可能劳动他自降身份来对付自己的师门。想到这里,李天凡才心中稍安,就在此时,一脸严峻的张望来了。
张望乃是这些锦衣好手的首领,本身的才智武功都极为不错,李天凡此时只看他的神色,便知道他方才从锦衣卫所得到的消息肯定对己方极为不利。“有什么情况?“李天凡道,张望叹了口气道:“根据我们的最新情报,山东境内势力最大的几股盗匪最近都蠢蠢欲动,他们的目标很可能便是我们!”李天凡浑身一震道:“有查到幕后的主使吗?”张望苦笑道:“我们锦衣卫原本在山东的情报网络被汪超破坏的很厉害,能查到这些便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李天凡叹了口气,这次的出使之旅果然不太平!可以想见的,在这样一个以天下为最终目标的角斗场上,任何一方都会想尽办法来阻止其他人策略的实行,此次想要伏击自己的不是宁王一方便是南海夜家一方,若主使者真是南海夜家,那霜儿知道此事吗?李天凡明白自己现在正处在一个险境里面,能够预先准备人手伏击自己,可见对方早已对自己的行程安排了若指掌,这不禁让他想到了当初在塞外黑水集的那次伏击,看来朝中的内奸还是没有被根除啊!既然有朝廷内奸的情报,自己一方的虚实自然被对方完完全全的掌握住了,要想杀死自己,单靠那些盗匪自然远远不够,可以想见的是,对方到时自有重量级的高手隐匿一旁,随时准备出手将自己击杀。“看来我们必须改变行进路线!”李天凡沉吟片刻取出了一副地图道:“从济州到徐州有一条山野小路,知道的人极少,你立刻下去招呼一下众兄弟,我们连夜出城,然后通过这条小路直趋徐州,只要能在对头反应过来之前到达徐州,我们便安全了!”徐州乃是大威重镇,有大军驻扎,只要能到达那里,他们自然不怕敌人再耍什么花招。张望点了点头,连忙下去安排了。
李天凡一行人只带着少量的干粮和饮水连夜便离开了济州城,策马往位于济州城东十几里处的沂蒙山区奔去。此时人人都明白己方处在极险恶的境地里,只有早点进入山林地带,凭着那里的复杂的地形,他们才有可能逃出生天。一行人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在黎明前夕来到了山区的入口,此时整个山林间都充溢着清新的空气,李天凡心中也不禁暗松了口气,自己一方突然改变行进线路的举动必定会大大打乱敌人的全盘计划,等到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恐怕己方已经成功到达徐州了。一行五十余人纷纷弃马步行,缓缓进入山区,此时整个山区都静悄悄的,但是李天凡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一丝不妙的感觉。这是一种完全没有道理的感觉,但是在他从前的生涯中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却一再的救了他的性命,“停下!”李天凡停下脚步,对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好手们低喝道,在他一旁的冷若曦向前走了几步这才停下,微微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天凡,就在李天凡刚想说话的时候,异变已起!成百上千的箭矢忽然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然后便是震天的喊杀声从两侧的山上传来,李天凡心中不禁大悔,他们的马儿方才都被赶跑了,此时没有了马儿的机动力,在这成百上千敌人的围攻中要想逃出一条生路那真是困难至极。然而还不待李天凡多想,敌人便已经大举攻到,李天凡腰中“无忧”古剑出鞘,“噌噌”两招,来到他身旁的两个敌人便已毙命,但是此时他手下的一众锦衣好手便没有这么幸运了,但是先前那波弓箭攻击便已极不容易抵挡,而此时攻来的又是数十倍于己方的敌人,而且又是在这种狭窄的地形中战斗,仓猝之间根本无法结阵抗敌,故而只是一个照面间,这些武功稍差的锦衣好手便已伤亡了一大半之多,李天凡看的双目喷火,只见他手中长剑划出朵朵剑花将身前的敌人逼退之后便狂吼了一声道:“大伙儿随我来!”,然后率先向前冲去,“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这些人最后能不能保命逃生,便取决于他李天凡能否在敌人好手的围攻中冲出一条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