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前,蒋昭笃去过貆楼求剑。」毫不留连地离开点水楼,林越找了个小茶摊子与司徒往坐下喝茶,细细道来:「就是他腰上的那两把。」
当年蒋昭笃恰是十七八岁血气方刚,受不住他人左一句「世家气节」、右一句「名门风范」,一时愤愤不可自制,竟生出熊胆,向各方求剑。
求剑本也不是甚麽大事,然而对於蒋家,却是杀头重罪。
蒋家曾是剑术大家,桃李满天下,有点名气的武馆里头至少都有一名武师与蒋家有点联系;可惜花无千日红,人更无千日好,何况蒋家的衰败是天上直坠地下的惊天一落——家主假借东g0ng剑术师范之名狐假虎威,蒐罗宇内四方剑谱,盗取且节用各派菁华後毁之,下作手段着实令人不齿。
东窗事发後,先皇无b震怒,一句「使蒋家断剑」并株连三族,一夕之间,不知落了蒋家多少颗人头。
其实蒋昭笃的家祖与蒋家本家血脉已经不知隔了有多远,人说血浓於水,他们是浅如白水;但盛名之下总Ai攀亲带故,本家的三族没了,三族以外,仍是受此牵连,被天下人唾沫以对。
受不了的早早地改了姓远离尘嚣,受得了的也不敢明说自己与断剑的那一个蒋家有关系,最终竟只剩下蒋昭笃的先人y生生地承继下了这个名号,有名无实地当起了败落的高门。
蒋昭笃胆敢自诩名门之後,也是因为事已久远,人亦老去,记忆抵不过时间的流逝,有人还记得蒋家、有人还记得断剑,有人甚麽都不记得了;况且先皇早已大行多年,当年的圣旨下令杀尽蒋家本家,本家灭绝,所谓的断剑也随之终结。
只是蒋昭笃如此自称,不免遭有心人讥讽,「剑在何处啊,为何不见你配剑」?
「断剑」对蒋昭笃而言,b起先皇诏令更像家训,守如何,不守又如何?他受人奚落,心中不平,自然把脑筋动到了剑上,一旦配了剑,还有谁能说他的不是?
实话说来,蒋昭笃若随意找间铁舖子买把常见的普通兵刃,旁人大抵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偏偏他求剑,求的非要是好剑。
铸剑师不b寻常铁匠,蒋家做的缺德事,不管过去了多少年他们照样嗤之以鼻,自然不肯为蒋昭笃铸剑;他在岱东多次碰壁,这番心思却没有因此偃旗息鼓。
蒋昭笃心想:岱东没人肯帮他,不要紧,那他就往西边去,西边天高皇帝远,那段往事说不定压根就没有传到那里去过。
於是蒋昭笃用着他x中堵塞难解的那GU气,背起行囊,愈走愈远愈偏,最终去到了貆楼。
「貆楼其实没有正统的铸剑师,不过就铸造的这件事来说,邱伯父在貆楼一带确实名声最响,蒋昭笃一开始找的也不是杨老伯,是邱伯父。」林越放下茶水,道:「可惜恰逢邱熔双周岁,按照我们那里的习俗,一个月内家中炉火不可熄,但不得锻铁。蒋昭笃急啊,向路人打听了几句,就又找上了我爹。」
林越吁了一口气,「到底是开门做生意的,造剑,可以,总要按照单子的先後顺序来吧,不能说他在我家门前跪着声泪俱下地卖惨,我爹就得越过前头的客人替他开特例。」
司徒往听林越的这个语气,怕是林越的爹b较老实憨厚,禁不住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