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站在宽阔的演武场上,横着长棍硬接下方女史重重地一击。太后咬紧牙关,老腰一震,“嚯”地一声移开方女史的齐眉棍,见方女史还要乘胜追击,忙挥手道:“歇一会儿。”
“太后累了?”方巧明亮似水珠儿的眼眸中涌上笑意,将齐眉棍一挥,夹在腋下,上前扶着太后,“太后还说午后去和大王赛马,这就累了吗。”
“没累,大病初愈,太医说不能操练太久。”太后迈开步子,走了两步腰上的疼痛更加剧烈,这方巧,仗着年轻气盛,下手怎么如此重,也不知体恤长辈,偏还是她一手教出来的,不好责怪。
“大王来了。”方巧低下头,小麦色的面庞上升起两团红晕,晶莹的汗渍从额前划过,她掏出袖帕,赶快将汗水擦净。她穿了白玉、浅翠色的上衣下裳,那日太后说,贵妃前来拜见时,插两根翠玉簪子,着一身浅色的长裙,很好看。
既然大王喜好这一口,她也想学学。她抬头,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大王。
许明沅看着太后,薄唇上翘:“母后,儿臣看你走路都在摇晃,真要去骑马?”
“这一年春天,哀家就闷在房里,一日欢喜的日子都没享受过,现在想出来走走,大王不愿陪伴就罢了,还要讥讽哀家,是何道理?”她一辈子好强,如今病愈了,身体却大不如前,但她不想服老,也不想让后辈看到她疲累了。
“奴婢瞧着仁西王来桂坤宫给太后说书时,太后可欢喜了。”方巧笑着说。
太后睨了方巧一眼,她强忍着腰上的疼痛又走了两步,听到腰上传来“咔咔”两声轻响。她心头一惊,今日是去不了了,等会儿到了马场,估计要出丑,得找个借口说不去了。
许明沅听着方巧说话,看了她一眼,平淡地说:“方女史今日穿得像根葱。”
方巧瞠目结舌,愣在原地。她面上尴尬的红晕似晚霞般翻涌,手指攥紧成拳,她不想去马场了,她想找个理由离开,去把这身衣裳换掉。
“走吧,今日恰好得闲。”许明沅大步走在前面,转头见身后这喜欢赛马的两人磨磨蹭蹭,他抽出腰间的马鞭,对着空气甩了一鞭子,轻笑道,“母后,今日若不去赛马,过几日儿臣便要……”
葛喜匆匆地跑过来,许明沅瞧着他面上的急色,停了话头,“怎么了?”
“大王,邓春回宫禀告,说今日贵妃娘娘斥责易侯胡作非为,被易侯打了!”
“什么?”他一向平和的瑞凤眼霎时瞪圆,“贵妃呢?”
“还在回宫的路上。”
“贵妃伤得重不重?”他沉声,冷淡地哼笑,“易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