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官员如游鱼般出了天禄阁。
偌大的殿堂,只有一君一臣长久沉默地对立。
许久,皇帝率先拢眉吟叹,“我已在位十一余年,身边臣子有如过江之卿。也只有你能官至丞相足有四年。”
裴韫淡淡应是。
皇帝有些难耐心中想法,头一回直言询问,“朕之爱子昶,难不成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为皇上亲子,秉性能耐如何您心中自有答案。”裴韫掷地有声,“臣原本已称,六位皇子之中唯晋安王可担天子之任。如今亦不悔之。”
“……他见识寡浅,西南之事单是交由他一人朕不放心。况单于氏野心勃勃,不一定肯接受条件,联攻北地。”皇帝沉默许久,终于有所动摇,“为南昭永世,朕尚且留意将储君位置交付于他。只是西南一行需你协助完成,稍缓朕之心悸。”
裴韫颔首,“可也。”
“现情况紧亟,急待斡旋。本应当即刻出发,又念及你与旸杂物琐碎之事务缠身,便推移至明日酉时行动。”
“明日臣虽远离国都,只是心中依旧牵肠挂肚,公务有余之际难免会坠惶不安。”
皇帝微微眯起精矍的眼,“你意指侯策堤坝一事?”
“臣下已将各方所获证据呈递给圣上,一为账本疏漏,二是私通书信。筑坝之责明是地方贪官酆谭暗度陈仓,将上好的杨木材料换作白蚁啃噬之陈年烂木致坝口崩败。他侯县丞既已证作两袖清白,为何不放。”
“你需给朕些时日。朕要放人,也需讲在百官面前讲出些道理不是?”
裴韫面不改色,捻动着袖口的一抹淡退的水痕,“现在臣下在,方才官员也尚未走远,时机大好。”
“……”
皇帝意味深远的目光略过裴韫的眉目,终究侧首与高洪海道,“速递消息与大理寺卿,传唤侯策即刻审问。”
待皇帝结束案件时候,晨曦初露。破碎干涸的晨露像是美人含泪,雨打芭蕉地在的深碧草叶上显印残余银银泪痕。